对西欧陶瓷花纸制作工艺及其艺术性的剖析

('对西欧陶瓷花纸制作工艺及其艺术性的剖析从事陶瓷花纸生产工作已半个多世纪了。看到和收有欧洲陶瓷（搪瓷）花纸二三十年代，世界最高水平的作品；也看到国内花纸工业的兴起，艰难时期和发展阶段，但总觉得国内该工业几十年来虽有发展，但水平仍然不高，还落后于欧洲一大截。近来，许多陶瓷行业及从事花纸工作的人竟说出：“只要有一朵花贴上去就可以了”。慨叹不已！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行销于中国的陶瓷（搪瓷销售更大）花纸，大都是德国、日本花纸。日本花纸由于价格低，花样比较适合中国人习惯，所以销路很大，到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国内专家开始研制并设厂生产，由于当时上海印刷工业比较发达，绘画水平也较高，所以当时的花纸水平还是不错的，搪瓷脸盆上的月份牌仕女画行销一时。当时，国人制作花纸的水平，是以德国、英国、日本花纸为借鉴，即使差人一筹，也还以此为鉴，而现在竟有“只要有一朵花”的观念存在，进步就可想而知了。去年，有人从潮州带回一些花纸给我，1995年我去过潮州，当时一些小厂不都生产缩了醛薄膜花纸，去年带来的已是胶水纸移花纸，看花纸主要看二大要素：一看设计；二看制版；三看印刷。从一些边花设计来看，有点仿欧洲风格，但不及人家精致；印刷当然以丝网为主，但精细度不够。制版方面很差劲，图案边上的小花，有的花瓣明暗层次不清，有的竟一片模糊。画稿也大有问题，一个朵花用二套金红色，却用线条平涂手法，花朵形态，层次极差，叶子也一套平涂绿色，加一套没有深浅的黑线，粗糙马虎，觉得这些花纸在手段、工具、材料上是现代的，但在设计尤其是在制版上因没有传统基础而很差劲。突然，几朵明显欧美风格的花纸出现在眼前，几朵传统花样及一些近来素雅风格的丝网花外，还有一张欧洲老传统的“罗曼斯”，最突出的是三个花鸟花面，鸟的形态逼真，色彩鲜艳，羽毛的质感极强。漂亮的鸟羽毛茸茸的，一只蓝色肚毛上还出现丝丝白毛，觉得这水平极高，立即寻找哪国生产的线索，终于在一个小张上注明是荷兰生产的。至于是什么印刷却未加思考，想当然地认为当今高档花纸（移花纸）一定是丝网印刷，后来觉得它表达能力如此之佳，网线极细（75线以上），难道网印能表达鸟羽？仔细一年看是胶印，这使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我们的胶印机都在停机卖掉，而人家还以这种工具生产高档花纸；喜的是我一向认为表达能力比网印强的胶印，只要运用得当，还是有戏可唱的。我对这几个花鸟的分析是：设计人员的功力极深。鸟的形态非常逼真，轮廓准确，色彩鲜艳（当然鸟本身也漂亮），用色、运笔水平很高，可以看出这些羽毛的质感的表达，设计人员上主要的，即使是衬托的花卉，也很激洒自然，毫不马虎。中国宋代的花鸟画，在当时达到世界高峰的。但近代国外一些艺术家，在收集鸟类标本上是花了极大功夫的，曾见到他们在热带丛林中，用高倍望远镜写生，提供给鸟类学的图例或艺术上用，所以使这些鸟类画栩栩如生、炯炯有神。再看制版：这里主要是手工绘版及照相修版，至于这些花样是否运用了现代新科技——电脑制版，在产品上看不出来。首先，花鸟的轮廓是手工绘线，如果用照相加网或电脑扫描，线条不会如此光洁流畅，且在毛茸茸的羽毛中，还要用手工加入点、线、面表达，不象纯照相面在深处只是高成次网线。在较平匀的层次处，用网点表达。在花的花朵、枝杆上也有手工点线加入。有趣的是在花枝后有一些淡灰色枝叶竟全用手绘制，这样一个版面纯粹是制版手段上的混合体，这符合我的一惯看法：“应该用各种手段的特点来表达，才能完美体现”。西欧是印刷、电脑发达地区，而花纸厂并不完全依赖新设备，这可以看出，工厂的主持者是真正的内行，不比我们，总是在两极端上来回跑，现在有手艺的技工已断层，所以产生不少水平不高的花样。荷兰花鸟花样的绘制版人员做到了尽量表达原稿精神层次的再创作效果。最后谈印刷的：如果用彩印油墨印广告包装，网点用175线或200线，从目前印刷技术已无难处。但陶瓷颜料比染料性彩印油墨要粗而坚硬，就有一定难度，荷兰颜料细度一定比我们细，而且色相更鲜艳、更深。鸟身上的大红色像是铁红（硒红非同印不可），但比我们的鲜艳得多，增加了美观性，这些是颜料问题，但也是一个优点。如果给这三个要点打分的话，设计50分，制版30分，印刷20分，这是个人见解。回顾历史，第一次见到英国丝网花纸是在1957年春，确是面目一新，是口岸公司提供的。我们在上海时见过丝网印刷，当时只有一家小厂制作，印些小广告、日记本封面等，版子用手工雕刻。我们想再去看一下制作过程，却派了个不懂花纸的去。当时要完全做出英国的移花纸是困难的，那罩膜的高分子塑料是世界新材料，国内买不到，尤其是身在小城镇，同时也无这方面的知识，但上面的压力很大，我终于想尽办法用代替材料试制出来，并向地方政府献礼，但上面并不认为这是当今花纸上的新手段，大有前途，而是想要用它做出可以冒充手工彩绘的装饰，这种上级意志阻碍了丝网花纸的早日推向市场。就拿上述花鸟来看，也不能冒充手绘瓷。又看目前有些小厂印的瓷缸、花瓶上的丝网花纸，用一套黑线条做轮廓，彩色全部平涂，没有网点，但也不能冒充出口，而应该生产国际市场上流行的日用瓷纹样。直到八十年代初，国内丝网花纸才陆续投产，丧失了时机。上海有句过去常用的俚语：“皇帝不急，急煞太监”。1957年来的英国丝网花纸中印金（金粉、金膏二种）花纸，当时想等丝网普通花纸制成后试制。1970年上级又要试制粉彩花纸，我又重返被造反派砸烂的试验组，小批生产了该花纸。恰巧有外商要一个网印蓝色的西餐具图案边花，我从设计、排九十二件器型完成，并打出小样、大样。却被车间因不敢印丝网而印平印，结果下一批外商向日本去订货。七十年代中期，上海口岸来厂参观，要我们拿出画稿鉴定，他们对我的“金银花”图案表示赞赏，事后，陪同参观的厂长、科长都不来顾问。等做完别人的作品后，已过秋交会，春节时，趁回家探亲，去找口岸的熟人，放样品在桌上。不久有澳大利亚订货，可是还不敢印网印。当时口岸朋友说：“你们那里总使不出劲，至今不生产印金花纸”。这对我触动很大，回去后，马上画一个跳新疆舞女孩，衣服有平印（有动感），坎肩、皮靴用网印又黑又亮，手托一个大金盘，盘上有哈蜜瓜、葡萄等，准备印一些杯花，送北京科技大会（1977年），扩大影响。画稿转到技术科，料到会打入冷宫。事隔二年，才夹在别人退稿中退下来。再大的积极性也会灰心。现在，有一些风景杯花及一些大型人物画，都用四色网印，效果不很好，一个盘子中心花（草萄）只三套色，当然很差，这是互相降价竞争造成的。中国陶瓷花纸已有七十年历史，虽有发展，但慢，观赏性不强，前几年，过去无历史基础的韩国花纸打入中国市场，实在令中国人汗颜。加入世贸后中国陶瓷工业能否趁此契机，打入美国大市场？花纸工业能否接受花纸进口的挑战，再不能有“只要有一朵花贴上去就可以了”的意识存在。',)